普通辣鸡

千灯万盏,我却只有一个月亮。

 

吸引力【一】

标题:吸引力

原作:《伪装者》电视剧、

分级:G

配对:明楼/明诚(斜线无意义,没有H,无差向)

注:他们从身到心都完全属于彼此,只有OOC是我的。

我的文风就是白开水=-=并没有完全看完《谍战上海滩》,只是看完了电视剧,所以私设众多



那天天气挺好,老师放课放的也比平时顺利些,临近期末,几个老师像是约好了一样总是拖堂,少的一刻钟,多的晚饭都做好了还回不到家。

正是十五六岁拔个子的年纪,多饿一会儿都觉得难受,饶是素来沉稳的明家大少爷明楼也总是会不由得分神想会儿家里核桃酥云片糕什么的。

晚霞正美,司机老周车子开得稳稳当当,再有一会儿就能到家,大少爷心很顺。

那是明楼每天上学的必经之路,一路上打扫的还挺干净,有时候会有卖糖炒栗子黄豆糕冰糖葫芦的小贩从车边经过。少爷有时候在车里无聊了也会撩开帘子顺着窗户往外看,人群熙熙攘攘,也挺有趣。不过这种时候不多,大多数情况下学霸明少爷都是手捧一本书读的津津有味的。

一切都只能归为四个字,多年后阿诚说那是“鬼使神差”,明楼却说,那叫:“命中注定”

世道不太平,这曲曲折折几十年几乎大仗小战的就没停过,上海也经常进来一些面黄肌瘦的难民想要混口饭吃,瘦瘦小小的孩子满大街都是。明楼看着窗外,一个穿着一身补丁的小孩儿低着头摇摇晃晃的,慢慢的向前走,跟车子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那孩子无意识的停了一下,然后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明楼在车里只看见小孩儿的头在旁边突然就掉下去没了,以为是自家的车把人家给刮倒了,吓了一跳,连忙喊司机停车,然后自己也急匆匆从车上下来跑了过去。

瘦的一把骨头的孩子就这么躺在地上看起来比鹌鹑大不了多少,明楼在司机的:“大少爷这都是土太脏了还是我来吧”的声音里把那孩子捞了起来,小孩儿的脸刚一露全乎,他的心莫名一沉。

司机老周也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两眼,然后惊呼:“哎?这不是桂姨家的阿诚吗?”

明楼看着那蜡黄的小脸,乱糟糟的头发,紧闭着的眼睛,缓缓皱起了眉,点了点头。

小孩儿是在明公馆二楼的一间宽敞明亮的客房里醒来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眼是那盏漂亮的琉璃大吊灯和雪白的石膏吊顶,然后他有点迟钝的感觉手臂像是被扎了一下的有点疼,他眼珠子转了一下,看到了床旁正为他打针的一个年轻先生。

苏医生皱着眉头,这胳膊细的堪比火柴棒,想找个血管推一针葡萄糖真是比登天还难。好不容易打完了抬头一看,正对上小孩儿大却呆滞的眼神。

“哎呀,醒了。醒了就好说了。”苏医生简直如蒙大赦,从医药箱里翻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一直坐在房间另一头沙发上的明楼听见苏医生的话连忙站了起来,他走到床前低头看着小孩儿,少年人锋利的眉目中含着春风一样的温和,叫人容易沉溺。

这样的人在这躺在床上的孩子的世界中并不多见,所以他很快就认出了这是谁——他像掉进陷阱的幼兽一样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挣扎了起来,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朝后抱着手脚缩成了一团。

自认虽然算不上貌美如花,但也绝对不会吓人到能止小儿夜啼的明大少爷愣住了。

苏医生也愣了愣,他起初以为这孩子是明楼发善心从路边救回来的,看这情况倒像是认识。他颇有眼力见的拎起医药箱,一手拿着刚刚写好的药方和食材单子默默下楼去找家里佣人了。

屋里就剩下傻站着的明楼,和床脚缩成一团并开始发抖的小孩儿。

明少爷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想到自己兜里还有常年用来打发小弟明台的水果糖,他连忙掏了掏,还真让他掏出了两三个被五颜六色糖纸包着的方糖块。

他摊着放糖的手,朝那孩子送过去。

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后面的大眼睛一直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他知道他是谁,他看着他手里的糖,想起了自己唯一一次尝到那味道的那天,想起了同样的一只手一双眼。

他慢慢停止了颤抖,却还是没有动。

明楼耐心的伸了一会儿手,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诱捕一只小动物。他又想了想,直接拿了一颗糖剥开了糖纸,露出里面的糖块,又重新递到了小孩儿面前。

这次的诱惑更大了,隔着那层薄薄的糖纸好像闻不到看不见的诱人香气都散发出来了。小孩儿慢慢的把脑袋从两只胳膊后面拿了出来,有点怯怯的,颤抖的,想要伸手去拿。

明楼一笑,修长有力的手指猛地向前将糖块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橘子味道的,非常甜,放在口袋里时间有点久所以有点黏黏的,但是非常甜。

明楼伸手拨开了他眼前乱糟糟的头发,这次他只是抖了一下,却没有动。

明楼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压得低低的:“我记得你,你是阿诚,对吗?”

半晌,男孩儿,也就是阿诚,点了点头。他嘴里含着糖,含含糊糊的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大少爷.....”

明楼舒展眉头,微微笑了一下。

他又向还是蜷缩着的男孩儿伸出手,这次只用了一分钟,他就得到了回应。

 

明家在上海是世家,祖上出过为国尽忠的清官,明楼的父亲明锐东也曾是上海滩谁说起都要肃然起敬的大儒商。明家家大业大,虽为商却不奸诈,明锐东一生光明磊落,最后被汪家陷害致死,十七岁的明镜眼泪都没擦干就挺直了脊梁站了出来,顶着狂风骤雨倒也把明家的家业稳住了。

那次的动荡明镜把明公馆里的仆人辞去了不少,里里外外就留下了在明家待了十几年的几个老人:在厨房做事的桂姨,打扫里里外外的兰姨带着一个小女儿阿香,还有一个替家里开车修剪花草的老周。

一开始是为了节俭开支,到了后来情况变好了倒也觉得这样更自在。明家姐弟两个都是新式学堂出来的进步学生,不喜欢老封建主仆有别的那一套。待人又亲厚,留在家里的都是知根知底有十几年感情的人,平时在一起更像一个家。

明楼是早就知道桂姨家里有个孩子的,但他统共就见过那孩子一次,还是几年前过年大家一起吃团圆饭的时候,桂姨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明楼骨子里和大姐明镜一模一样,喜欢孩子。只是他自忖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不能婆婆妈妈,所以看到可爱的孩子就只会笑眯眯的端着看。

明镜手里拿着几个红包,发完了明楼发明台,发完了明台发阿香,发了一圈才看到桂姨衣摆后面藏着不敢出来的小男孩儿。

“大小姐,这是我的孩子,叫阿诚。阿诚,出来说话。”桂姨笑着把孩子从身后拽出来:“这孩子怕生,大小姐不要在意。”

“没事没事,小孩子都这样的,哎呀,看着比明台大不了多少嘛,有空的话叫他来玩啊!”明镜笑呵呵的把红包塞进小阿诚的手里,跟桂姨说了几句之后就听到后面明台把什么东西打翻了,两人俱是一惊,连忙跑到后面去看明家的小祖宗又闹出什么事了。

于是就只剩被独自留下有点傻住了的阿诚,跟气定神闲的大少爷明楼。

明楼低头看着面前孩子漆黑的脑瓜顶,笑了笑,蹲下去把兜里的糖掏出来一把递了过去:“吃糖吗?”

阿诚有点受到惊吓的抬头看了明楼一眼,大眼睛圆圆的,像只迷路的小动物。

明楼安抚的笑笑,把手里一把的糖都塞进了小孩儿穿的褂子前面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像是揣了什么宝物。

“知道我是谁吗?”明楼轻声问,想逗逗小阿诚。

那会儿阿诚才六七岁,没有桂姨在旁边很是不知所措,话都要不会说了。但他心里清楚的很,他看着明楼温润的眼睛,憋了半天才声若蚊呐的哼出了一声:“大....大少爷.....”

明楼看着他笑了起来,他抬手摸了摸阿诚的头,也没有纠正什么,孩子还那么小,大人说什么,他就跟着学什么,明楼并不计较。他只牵了小阿诚的手把他往屋里带去:“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点心?”

后来明镜大呼小叫的支使明楼去把医药箱拿过来明台在台阶上摔了一跤把膝盖摔破了,在明家小祖宗的嚎啕大哭中明楼有点无奈的过去帮忙了,然后他觉得一回头的功夫,那个乖巧的,有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的小男孩儿就不见了。

从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阿诚,明镜倒是问过桂姨,回来跟明楼说桂姨不想自己的儿子也做仆人,明镜理解,于是就也没再老说要阿诚来明公馆的事。

年复一年,明楼是万万没有想到,当他再次见到这个小时候乖巧的可怜的孩子是这幅光景。若不是真的确定阿诚是桂姨家的孩子,这孩子瘦成这幅样子还晕倒在路旁简直比流落的难民好不了多少。

他领着阿诚到自己的书房,想要好好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兰姨从后厨房端了一碗放了两勺糖的银耳羹走了出来,苏医生说阿诚是饿的太瘦身子骨就弱,这几天多吃些甜的多喝水。兰姨就忙不迭的煮了一碗羹,想了想,又多放了一勺糖端了出来。

明楼很满意,连说兰姨辛苦了。兰姨笑了笑摇头说不敢当,然后又皱着眉头看着低着头的阿诚,她虽然和桂姨一起在明家做事,但也的确好几年都没见过阿诚了。她把碗递给阿诚,阿诚却不接。

明楼看了看浑身还是泥土的阿诚,刚才回来的匆忙,也没清洗一下。他接过兰姨手里端的碗:“要不这样,兰姨你先带阿诚去稍微洗洗,把我以前的几件小衣服找了给他先换上,弄清爽了再吃吧。”

兰姨称是,就想拉阿诚的手过去,拽了拽,阿诚没动。

明楼和兰姨对视了一眼,有点无奈,这孩子不知道是怎么了,话也不说,就只是一个劲儿的抿着嘴低着头,老周说桂姨今天逢上十五要去静安寺烧香,还要去菜场买点新鲜的鱼虾,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平时在家里最会跟小孩打交道的是明镜,但是明镜在公司,也不好因为这个打扰她。

但也不能这么僵着到桂姨回来,况且明楼心里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不说别的,阿诚的体型就说明了一些问题。他蹲下来摸摸阿诚的脑袋:“阿诚,去跟兰姨洗洗干净,然后过来吃点东西,行吗?”

阿诚看了他一眼,眼珠子转着看了兰姨一眼,有点局促的揪紧了衣角。

明楼看着他:“怎么了?”

阿诚垂下眼。

明楼笑了笑:“这么紧张做什么?又不会吃了你。算了,我来帮你吧。”说着就要帮阿诚把身上穿着的衣服脱下来。

一上手,触感有点怪怪的。之前抱他的时候光顾着着急了,而且搂着后背就只觉得这孩子穿的不少,这从前面一摸,感觉衣服有点硬硬的凹凸不平。

明楼皱眉,阿诚往后退了一步想躲,他这一躲,明楼反而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稍微一使劲儿,本来就打满了补丁的衣服顿时就被撕了个大口子,质量比手纸好不了多少,吓了明少爷一跳。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阿诚身上里里外外穿了三层薄薄的褂子,最外面一层是一件薄的不能再薄的破棉袄,夹层里的棉花早就没有了,撕破的口子里扑扑簌簌的掉了一地发霉长毛的饼干渣,小阿诚见自己辛辛苦苦藏着的“干粮”就这么掉在地上了,顿时哀鸣了一声趴下去抓起来就往嘴里塞,他裸露出来的后脖颈上闪出一道红痕。

明楼有那么几秒钟真的完全愣住了,兰姨已经蹲下去去拽阿诚还在地上抓拢的手不让他再吃了。明楼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抓住阿诚的肩膀把他提了起来,他看着满脸饼干渣的男孩儿,一只手小心的拨开阿诚的衣领。

阿诚瑟缩了一下,明楼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沉沉的:“阿诚,别怕。”

他解开阿诚的衣服,渐渐露出来的是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明楼想象不出来一个几岁小孩的身上怎么能容下这么多的伤疤。横一道竖一道,青青紫紫的淤青,有的看起来是利器割出来的旧疤,有的才结了痂,前胸后背,哪都是。

兰姨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都是当娘的,谁能受得了看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受这么大的罪呢?

明楼的看着他,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他看着阿诚,然后竟然笑了一下。他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把阿诚裹了起来,然后一把抱起来搂在怀里拍了拍:“走,咱们先去稍微洗洗。”

他转过头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兰姨,那堆东西就这么放着,不准动。打电话请大姐回家来。另外嘱咐老周让他去接明台下课的时候绕路带他去红宝石吃点点心,晚点回来。”

明家大少爷说话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今天也是一样,但是兰姨却从这语气里听出了强压的怒火,她连忙低头应了一声,擦了擦眼角去按照吩咐小跑着出去了。

 

算上只过了一半的今年,阿诚在这世上拢共也就活了十年。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却尝尽了人生冷暖,懂得了天上一秒掉进地狱的苦楚和辛酸。

桂姨把他从孤儿院抱回家的时候,他只有一岁,原本是什么也不记得的,直到六岁那年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孤儿院抱来的孩子。他在桂姨身边的前几年过的很幸福,他以为他们是亲生的母子,他乖巧懂事,桂姨也疼爱他。那时他的家在一个窄窄的弄堂里,每天早上起来都能听到邻居的笑声或者吵架声,走街串巷卖东西的吆喝声总是勾的他想出去看看。晚上有时候饿了可以吃上一碗小馄饨,一点点海米一点点紫菜,桂姨只尝了一口就皱着眉头说不好吃,然后笑着看着他许诺下次亲自包一碗好吃的馄饨给他。

很温暖,很平常,很幸福。

然后命运在阿诚毫无察觉的时候,猝不及防给了他一记重击。

那天桂姨早晨照例出门,落锁的时候还温声软语的叮嘱他要他好好看家不要忘了吃桌上放着的午饭。结果到了很晚她才失魂落魄的从外面回来,先是在里屋哭了许久,他进去想要踮着脚送一杯茶,桂姨却一把打翻了他端着的茶碗,然后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想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眼神,桂姨的眼珠子那么黑,像一潭被搅动的深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儿,那么恶毒,那么仇恨,那么绝望,那么疯狂。

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得到过一件新衣服,一碗热乎的饭,一顿安生的觉。

每天都是折磨,每天都在煎熬,时间长了,他竟有点分不清白天黑夜,现实恍惚。他在桂姨的咒骂中知道了自己是从孤儿院抱回来的小孩,知道自己本是无父无母没人要的“丧门星”“孽种”,但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会变成这样,有段时间他加倍反省,小心翼翼的伺候桂姨,做好她吩咐的所有事,希望她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但是每次努力的后果都是更狠的打骂。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他的父母为什么不要他?桂姨为什么这么对待他?他为什么要生在这么世上受这样的苦?

他八岁那年除夕,桂姨忽然给他穿了一件还算过得去的棉衣,把他收拾了一下就拎着出门了。他那时已经饿了两天了,两眼发昏走路腿都软,桂姨一直在耳边翻来覆去的跟他说要他一会儿一句话都不许说,要是敢让她知道他说了什么,回来就撕烂他的嘴等等诸如此类的威胁。他听着,觉得桂姨是真的会干出这样的事的,就真的闭着嘴一路晕晕乎乎的到了明公馆。

除夕夜,明公馆院墙里灯火通明,阿诚从没有来过这么漂亮的地方,他看着这里,常年只能见弄堂上方透过横七竖八的晾衣杆和麻雀的逼仄天空的眼睛好像也被点亮了一点。明公馆里住的是桂姨做仆人伺候着的一家人,他在桂姨身后站着,一直低着头,为了过年少受点折磨,尽职尽责的当一个哑巴。

然后忽然院子里的人都走了,连桂姨也火急火燎的顾不上看着他就冲进了后院,他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正想着是要原地等着还是跟上去的时候,视线里多了一双擦得干干净净的皮鞋。

他有点迟钝的抬眼,透过厚厚的刘海,他看到一双温和的,含着笑意的眼睛。

他以为河里的花灯,弄堂口的桂花树,明公馆的白房子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事物,直到他遇上明楼的眼睛。

后来的后来,他长大成人,见过世间万千繁华美景,温柔的像三月春风的江南水乡,周庄桥下脉脉的流水,秋天飘飘扬扬的一路银杏,一望无际波澜深邃的大海,正午时分艳阳下的向日葵田,或是塞纳河下流浪诗人絮絮的吟唱,卢浮宫广场前聚集的白鸽,索邦大学校园里郁郁青青的绿树,苏联冰天雪地中时隐时现的神秘极光和天上的一道星河,甚至怀春少女唇畔一抹最是迷人的羞涩笑容。

再也不会有什么能这样深深地刻在他心上,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明楼的眼睛更美。

后来他才知道,每年除夕明家上上下下无论是仆人还是主人都要在一起过年放烟火,每年桂姨都找了各种理由推脱没有带阿诚出现,明镜一直以为是桂姨觉得不好意思,见外,就强令桂姨除夕的时候把阿诚带过来大家见一见,一起吃个团圆饭。

那天他一个人趁着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悄悄躲在角落里把兜里明楼塞给他的糖掏出来打开糖纸,舔了舔又包好塞进了里面破衣裳的补丁缝隙里,想要多留住这些甜味一阵子。桂姨后来真的没发现,那几颗就陪着阿诚好多个夜晚好久。

他每次躲在屋子的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实在冷的不行的时候,就会偷偷把那几颗糖拿出来,糖很甜,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就会回想起那天灯火通明的明公馆,草地上燃放的绚丽的烟火,餐桌上非常好吃的年夜饭,还有明楼温柔的眼睛。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痛苦的深渊里,在每次饥饿和伤口折磨的他生不如死的时候他那小小的脑袋都执拗的没有忘记关于明楼的一切。

很久之后他想,大概那时候在他纯然漆黑的生活里,明楼是第一道照进来的光吧。

虽然很短暂,但是那种温暖,带着糖果的甜蜜和香气,真的支撑了他很久。

 

阿诚十岁那年,真的坚持不住了。

他一点也不想就这么死在桂姨的折磨下,他知道自己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就想回去,他已经十岁了,已经可以给人擦皮鞋卖香烟送报纸了,他想只要他可以赚钱,孤儿院应该不会拒绝他。

就算拒绝也不要紧,怎么都比在这里强。

他策划了好久,一点点的把平时的饼干渣点心碎屑都存起来,存了好长时间做干粮,然后又一点点的把它们都缝在自己仅有的那件破棉袄里。

就算不能吃了还能御寒,他想。

他算准了桂姨每过十五天就会出门一整天,他就在那天桂姨出门之后搭着两个凳子翻出了院子,闷头朝着他以为的孤儿院的方向跑去。

可是他跑反了,不仅离孤儿院越来越远,还一头扎进了法租界,然后在头重脚轻的与明楼的车擦肩而过的时候一头栽倒在地。

他不知道,命运在前方给他做了怎样的安排,他不知道这次晕倒后他不止没有死,他的生活还发生了他之前想也不敢想的变化。

此刻,他被明楼抱着,他的胳膊圈着明楼的脖子,他低着头,鼻尖嗅到明楼头发上淡淡的,好闻的香气。

他嘴里除了发霉发臭的饼干渣,还残留着之前甜甜的橘子糖的味道。

他悄悄的,攥紧了抓住明楼衣服的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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