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辣鸡

千灯万盏,我却只有一个月亮。

 

【楼诚】白素楼 之日常篇

咳,我来混个更。。。。。

这是我之前写白素楼那个梗的时候写的前文,当时感觉怎么写都不像是要嘿嘿嘿,所以就重写了白素楼的前戏。这个就放下了。

今天又翻出来把后面补齐了发出来,平安夜,愿大家新的一年都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以及有肉的后篇请戳之前的白素楼https://bazuka.lofter.com/post/3bea86_94301ac

私设众多,AU向,OOC,全是bug,慎入。

这是一个假如明楼和明镜是蛇精,阿诚和明台是人类的脑洞

以下:

上海的冬天很不好过。

其实说起来,冬天那么寒冷,草木不生,总归是不好过的。但南方的冷又与北方那种大开大合的干冷不同,北方若是冷起来,狠狠下上一场大雪倒也畅快些,穿的厚了还能在雪地里奔跑一番,也是一番趣味。南方则不同,冷的细细绵绵深入骨髓,配上一个月二十天时断时续的冰雨,真是让人有种冷的望不到春天在在何方的绝望感。

阿诚小时候最怕过冬天,他没有几件冬衣,身上穿来穿去就是那几件薄衣,还是在桂姨没有发疯之前为他做的,他尽管瘦小,到了七八岁的时候四五岁的衣服也是无论如何穿不了了。穿不了也没办法,在冷水里洗完衣服小臂和小腿还露在外面,寒风一吹真是骨头缝里冻成冰渣。

那真是绝望至极,每天晚上睡着都不知道第二天还能不能睁开眼。

不过这一切在十岁之后有了重大改变。

明家在上海滩是世家,不说别的,钱是不缺的。冬天的时候明公馆地上会铺上厚厚的羊毛地毯,每个房间都放着火盆取暖,沙发上也要放上暖融融的毛毯靠枕,明镜坐在一团毯子中间看信的时候手上还要捧着一个暖炉,身边再加一个肉呼呼热力十足的明台。

阿诚的冬天从此不用再受苦受冻。

但他也依然喜欢不起来冬天,明镜和明楼都非常怕冷,明镜还好,一到冬天虽然总是有点惫懒不想动弹但是该说话还是会说话该做事还是继续做事。明楼则不同,他从十月份开始就非常嗜睡,好像很不舒服一样的每天都浑身无力,有次吃饭吃着吃着就头就磕在桌子上睡着了。等到了第一场寒潮来的时候,他就会直接收拾东西只身回苏州乡下的老宅去过冬,明镜说那里有几个老仆,而且乡下的房子建的好,冬暖夏凉,又比上海这边的小,过冬再合适不过。

阿诚是很不愿意跟明楼分开那么长时间的。他从十岁那年被明楼捡回来之后就基本像个小尾巴一样时时刻刻跟在明楼身后,明楼也不像往常对明台那样,他对阿诚有十二分的耐心,阿诚要跟着,他就让他跟,阿诚要做什么,他就让他做,不会就教给他,做错了就拉着手仔细的讲,每每声音都轻轻柔柔的,让人听了觉得心里安定。

所以每次一到冬天明楼要走,阿诚就眼泪汪汪的,也不闹,就是看着明楼直掉眼泪。后来有一次明楼被他看的受不了了,就说好吧今年不去了,就在家陪着你。结果待了不到三天就下不来床了,明镜去他房间坐了一会儿之后当晚就连夜要司机开车送他回了苏州老宅。

阿诚一觉醒来发现明楼还是走了,当时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仅是伤心接下来一个冬天都见不到明楼,更生气大哥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那天明镜搂着他跟他说其实是大哥曾经受过伤,生了病,冬天必须要在很温暖的地方待着才能好过点,上海还是太冷了,不适合明楼的身体休养。阿诚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心地善良,他平时那样敬爱明楼,听了明镜的话之后吓得哭也不哭了,只问有没有什么可以治病的法子,明镜说没有,就是将养着能好些,或许到阿诚长大了就好了。

阿诚听着,还有点止不住抽噎,心想果然还是快快长大吧,又恍恍惚惚的想大姐的手可真冷呀,又冰又凉。

所以在十六岁之前,阿诚的人生理想一直是做一个医生。

是的,十六岁之前。

十六岁对大多数的少爷小姐们来说是个顶好的年岁,因为他们这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家里的人的带领下慢慢涉及社交圈了,对于穷人阶级家的孩子们也一样,若是身强体壮,这时候已经可以通过付出更多的劳动来赚更多的钱,个别聪明的也可以开始跟着师傅掌柜的学着算账做生意了。

阿诚十六岁的时候念的是和明楼同样的中学,他继承了明楼蝉联多年的全校第一名的殊荣,顺顺当当的成为了一位学神,每天在书海里畅游,努力朝做医生的方向前进。他大学想念医学方面的专业,就连业余爱好的绘画也慢慢搁置了,怕不用功考不上。明楼几次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吞下,最后只好干巴巴的说尽力就好,学不了医也没关系。

阿诚只当是明楼在宽慰他,于是更加废寝忘食的学。

他每天读书到半夜,还是自己躲在被子里悄悄开一盏台灯,明楼发现了几次就说他,但他这次倒是不完全听明楼的话了,依然我行我素。于是有一天,他看书看得直接睡着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

他平时跟着明楼有样学样,严于律己,从来没睡过懒觉。明镜也觉得他省心,就没管过什么早上不起床要迟到的问题。明台赖床,每次都是快到点儿时候急匆匆冲出去。阿诚比他高几个年级,早上没法这么等他,所以通常都是自己先去学校的。于是这么一来,阿诚没起床家里竟一个人也没发现。

其实原本明楼应该发现的,但明楼头一天晚上给家里打电话说同学聚会闹的疯了不回来住了。

阿诚迷迷糊糊的起来一看时间,吓了一跳,连忙冲到洗手间收拾自己,刷牙刷到一半忽然听楼下扑通一声闷响,他叼着牙刷开门向楼下一看,发现明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阿诚这下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差点连着嘴里的牙刷一起吞到肚子里去。他连忙抹了一把嘴冲下去要去扶明楼起来。

明楼没有完全晕过去,他看到阿诚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今天阿诚竟然没在学校。他喘息急促,眼睛眯缝着看向手忙脚乱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的少年,低声自语:真是倒霉。

“大哥,大哥你说什么?”阿诚连忙凑近了。

明楼低咒一声,气息紊乱:“不要慌,先.....先扶我到床上。”

彼时明楼还是个身量修长胖瘦恰到好处的标致青年,阿诚扶他虽然吃力一点但还是可以的。两人跌跌撞撞闯到明楼的卧房,阿诚奋力把明楼弄到床上,明楼便迅速挣扎着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动作间阿诚眼尖竟看到明楼内肋出有殷红渗出。

人是很奇妙的生物,如果收到的惊吓到了一定程度,反而会镇定下来。阿诚这时候已经到了这个极致了,他看着明楼,眼眶红红的却没掉一滴泪,抖着声音问:“要给苏医生打电话吗?”

明楼哼哼着:“不用.....你...你先出去吧.....我不要紧的。”

阿诚不肯走,伸手去拽明楼的被子:“大哥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明楼的眉头蹙成一团,像是在竭力忍耐什么,他忽的睁圆了眼睛,冲阿诚狠狠的一瞪眼睛:“啰嗦什么!快出去!!!”

阿诚愣了一下,反身跑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明楼深深的喘了一口气,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对阿诚从来就是有道理也好好说,没对他大声吼过什么。他从捡这孩子回家的时候就对自己说,这孩子太苦了,要好好对待,要让他享尽了人世间的福。结果这才几年,倒就凶起来了。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

“嘭”的一声,明楼卧房的门又被大声撞开了。阿诚左手医药箱右手一杯温水保持着水不被晃出来的小心翼翼挪着小碎步走了进来,他把水往明楼的床头柜一放,大眼睛执拗的看着明楼:“大哥,我要看看你的伤。”

明楼两眼一闭,完了,真瞒不住了。

阿诚见明楼闭眼不合作,着急的不行,一时想到了大姐明镜。他可算是知道每次明台生病又使性子不打针吃药明镜那副又气又急的样子是为什么了。他又拽拽明楼的被子,提高了声音:“大哥,你要是这样,我,我就打电话给大姐了!”

明楼还是没理他。

阿诚皱眉,手下一用力,被子被拽开了一些,明楼的肩膀露在了外面。

明楼还穿着昨天出门时那身衣服,只是外套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就留了一件白衬衣,皱皱巴巴的,领口一片混乱。阿诚一眼瞧过去被明楼脖颈处的皮肤白的晃了一下眼睛。他定睛一看,发现明楼撇着头躺着,领口处露出来的一小片地方简直白的不正常。

他向前凑了凑,明楼一只手无力的伸了出来,轻轻挡在了他面前。

明楼伸出来手也异常的白,好像在阳光下反着光,他呆了呆,想着大哥莫不是得了什么皮肤病,便伸手握住了明楼的手。

那手冰凉冰凉,摸上去细腻坚硬,根本.....不像是人的皮肤应有的触感。

阿诚仔细看了看,手还是明楼的手,手指修长有力,但是上面覆了一层细细的银鳞,并且越来越明显。

他呆呆的抬头看向了明楼的脸。明楼一直紧闭的眼睛此时睁开了,他轻轻一瞥,琥珀色的眼珠子裹着深色的竖瞳,有种无机质的冷冰冰的美丽,让人瞧一眼就不寒而栗。

厚厚的被子一角,唰的探出一截银色的蛇尾,又倏地收了回去。

阿诚傻了。

 

没错,明楼是一条蛇,修炼成精了的白蛇。

他和明镜是正经亲姐弟,一窝蛋孵出来的,明镜比他破壳早些,是条深底紫纹的花蛇,明楼不知为何是通体纯白,这样的颜色在动物界可真是不好混,既不好躲藏又不容易潜伏,早年也多亏明镜开灵智开的早,会帮着明楼一点,要不然早就饿死了。

明镜开灵智开的早,就修炼也修炼的早。当她正经修炼了五百年成了人形之后,发现明楼也在修炼,只是比她晚了那么几十年。

明镜念着好歹是一条蛇妈生出来的蛋,就助明楼一臂之力化了人形。那时候人世间已经有了《白蛇传》这出话本了,广受喜爱,明镜也为里面惊天地泣鬼神的感人爱情哭过鼻子,就眼泪汪汪看着明楼说白蛇传里心地善良的美娘子叫白素贞,要不然你就叫白素楼吧。

明楼当时一口血呛在喉咙里,好悬没给噎死。也幸亏明镜就是那么一说,没坚持,于是明镜就给自己取了名字叫明镜,明楼就叫明楼。两人以姐弟相称,行于世间。

明镜虽然是个蛇修炼成的妖精,却很喜欢人间的日子。她想要修炼就是为了能够活的更长久,能够成仙,而明楼则是醉心于这大千世界的万象,他尤其喜欢读凡人写的书,觉得人类那样脆弱的身躯却有那样的韧性和思想,实在是神奇。明镜和明楼在苏州的山林里有一出灵地洞府,两人隐世修炼百年,再下山经历些人间事,过得也算惬意。

然而世事难料,有时候妖精不一定是胡作非为的坏妖精,为人的道士却也不一定是行侠仗义做善事积德的好道士。明镜原本不信世间会有法海那样是非不分的老和尚,事实上和尚们的确大都老老实实吃斋念佛,但是却有是非不分功力高强的老道士。

一战下来,明镜妖力高强,对付那老道士绰绰有余,那鸡贼的老道见占不到便宜,就一掌击向了一旁平时做智慧担当的明楼身上。

明楼受了伤,动了元气,一到冬天就会忍不住化为原形冬眠,修养元神。明镜不愿造杀业,就只把那道士打的功力全废。这么多年,她和明楼相依为命,见明楼受罪她心疼的不行。心里把那老道千刀万剐了多少回。

那时候她以为这是明楼该受的劫,挺过去就好了,却不知道这尚且不算什么,真正的劫还在后头。

没过几年,她就在街上捡到了被车当场撞死的明台妈妈和昏过去的明台。

明镜喜欢这孩子,作为一条蛇精其实也将将千岁,九天玄雷没想出法子渡,倒是做起了凡人的大姐。其实这姐姐跟亲娘也差不多了,又要抚养他长大成人,又要看着他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这才算甘心。

明楼也有点无奈,九百多年来他受着那个《白蛇传》的影响,就怕半路出来个许仙把自己姐姐勾走了,谁知道许仙没来,许士林倒是来的挺准。行吧,想养就养吧,反正一个凡人一辈子几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也不长。

然后他就捡到了阿诚。

也不知道明氏这两姐弟为何都有捡孩子回来当弟弟的兴趣爱好,总之等明楼自己把瘦瘦小小遍体鳞伤的阿诚带回家之后他才体会到明镜平时的辛苦和开心,阿诚和明台还不同,阿诚年龄比明台大,比明台更懂事,又受过那般折磨,也更敏感些。明楼与明镜便商量着能瞒住就尽量瞒住,不要让这两个小的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其实比有些人还要知善恶懂大义,却不是真正的人,明楼很怕阿诚知道了会怕他,逃离这个家。

他是真心把这个孩子放在心上的,他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一点点变开朗,看着他从面色青黄瘦骨嶙峋的孩子长成芝兰玉树风神玉秀的少年郎,一百年,两百年,对于一心向往修炼成仙的明楼来说时间真是流逝的最快的东西了,山中无日月,他有时候只是打一个座,尘世间就已过去数百年。然而在这个孩子身上,他头一次感受到了日复一日的时光在走动,他开始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凡人的寿命实在太短啦,他怕他一个没抓住,再回头,阿诚就要不得不永远的离开他了。

“傻弟弟,凡人就是这样的呀。”明镜有次拍拍他的手,劝慰他。

“姐姐不怕明台有天会永远离您而去吗?”明楼问。

“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有点伤心。”明镜笑笑:“可是这是必然的呀,明楼,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只不过咱们活的长了些,但是即使是你我,也不可能永永远远在一处的,更何况凡人呢,总是会有这一天的。”

“.....姐姐”明楼颇有些孩子气的把脑袋埋到长姐的肩膀上。

“可是这也是一种修行呀。”明镜的声音温柔极了,她轻轻抚摸过明楼的头发:“就像白素贞要遇到许仙,这就是一种修行,度过了,才能真正学会舍得,放下,自在,得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想修炼了。”明楼的声音闷闷的。

“也可以呀。”明镜笑出了声:“不管要不要修炼,至少在大劫来临之前,我们都要过好当下的每一天,以前咱们两个,孑然于世,现在有了这两个小的,至少也要陪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都过的安稳才好呀。”

“如果阿诚有一天还是知道了我不是凡人,不是什么明家少爷,会怕我,怎么办?”

“你这孩子成天脑子里就会胡想八想的,咱们家的孩子我最清楚,阿诚是绝不会这样的,你少琢磨些有的没的吧,当心头发掉没了。”

 

大姐就是大姐,说的一点也没错。明楼整个已经变回原形,一条巨大如碗口粗的白蛇盘在床中间,身上还半盖着蚕丝被和他那些被撕裂了的衣物。阿诚跑出去拿了一条手巾,然后跑回来冲着他叫:“大哥?”

明楼看他一眼。

阿诚仿佛从这个眼神里得到了什么信号,他伸手把明楼身上周围的衣物收拾下来扔到了墙角,然后拿着手巾轻轻替他把身侧一道渗着血的伤口周围慢慢擦干净了。之后就趴在床边,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明楼。

明楼很想问,你不害怕吗?

他不用问,就可以得到答案,阿诚的眼中没有一丝恐惧,好像家里的大哥突然变成一条蛇是一件很常见的事。他规规矩矩的守着明楼,就是在守一个正常的生病的家人。

所以明镜回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诡异的情形,当时就懵了一会儿。她回过神来之后就提溜着阿诚的把他丢出去跟明台一起玩了,然后把房门封住跟明楼谈了好久的话。

阿诚在外面,一手搂着吵着要玩捉迷藏的明台,魂不守舍的盯着明楼的房门,他发现他也不知道明镜知不知道这个秘密,万一大哥是蛇仙被发现了真身就要被送走怎么办?万一以后再也没有大哥了怎么办?

他越想越着急,手越收越紧,直把明台搂在怀里紧紧的,明台被勒的一阵干咳。

明镜过了半个时辰出来了,她冲阿诚笑了笑,与平时毫无二致,她摸摸两个弟弟的脑袋,说你们大哥这几天不舒服,你们乖乖的不要吵他,过两天他就好了。

阿诚一下子想到平时明镜说这话的时候一般明楼就要开始他的漫漫冬日消失之旅了,便一下拨开明镜的手炮弹一样的一头冲进了明楼的卧室。

明楼已经恢复了人身——至少露出来的部分是这样,他侧躺在床上,呼吸也变均匀了,没有方才的痛苦。阿诚见状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他慢慢走近,站在了明楼床头。

明楼睁开眼,他的眼睛还隐隐可见一道竖瞳的深色眼仁,他看着阿诚,一时无言。

阿诚却有满肚子话要说,他见明楼睁眼,连忙凑过去,惶惶然的看着他:“大哥,你要离开吗?”

明楼愣了愣,然后开口,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不像平时那么温和:“阿诚,你怕大哥吗?”

阿诚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怕,我只怕以后都见不到大哥。”

明楼看着他,半晌,低低的笑了起来,他伸出手,轻轻摸上阿诚的脸颊,那手上银色的鳞片还没有完全消褪,抚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他笑着,被那妖瞳衬得笑容无端妖艳了起来,但他唇边的笑容那么真实,他说,

“乖孩子。”

 

明楼的确需要消失一段时间,他决定去漂洋过海去看看,做一条留过洋的蛇,但他这次没有准备一个人去,他带上了阿诚。

明镜问他为什么,他冷哼着说,天气冷了可以用来当暖炉,明镜就笑着点他的脑袋:

“明明是你离不开人家,还当暖炉,当心被人做成蛇羹来吃。”

在法国的第一个冬天,他真的尝试把阿诚当做暖炉来用,他勉强化成人形,却只能维持半天,所以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只把自己上半身的人形保持住,裹上一条厚厚的羊毛毯,下半身就露出那条又长又漂亮的白色蛇尾,平躺着把尾巴理直气壮的整个放在阿诚怀里,阿诚就老老实实抱着一团冷冰冰,手里捧着一本书来看。

法国的房间通常设有壁炉,暖烘烘的烧起来之后还是挺暖和的,明楼懒洋洋的打个哈欠,觉得很困,闭上了眼睛。

这一过,就是十年。

 

下:

明公馆内。

一大早的,明镜就极为艰难的从被窝里把自己挖了出来,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暗暗翻上无数个白眼,恨自己当年为什么想不开不去做一条逍遥自在与山林的蛇,偏要一年又一年的苦心修炼。修到现在有什么好处呢?连基本的冬天睡觉都不能保证。

——啊太冷了太冷了我的大衣呢啊呀麟都要冻出来啦!!!

她一边低声诅咒这可恶的冬天,一边哆哆嗦嗦的收拾停当,穿好紫底暗纹的旗袍,外加一件毛领大衣,她戴好了手套,想了想,又脱下来,掐了一个诀,感觉身上顿时暖和了不少,才又戴回手套拿上手包出了门。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明董事长冬天最不喜欢出门,有什么事能打电话就打电话能写信就写信,总之最好不要劳烦她大老远的跑来,但是没办法,事情紧急,只能硬着头皮请。明镜虽然不喜欢出门,但也不代表她不通情理。只是脸上的颜色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忙活了一上午,总算办妥了。明镜坐在车里吩咐司机拐一趟红宝石,打包了一盒栗子蛋糕,领着就回了家。

明公馆内非常温暖,因为明镜和明楼的缘故,立冬之前就早早的铺好了厚厚的地毯,沙发和座椅也都备好了毛毯放好了坐垫。加上持续不断一直烧来取暖的火盆,还是很暖和的。

小客厅里,阿诚坐在沙发上手捧一本普希金的诗集,看的津津有味,一旁的方几上唱片机放着一段梅龙镇,咿咿呀呀的唱腔婉转,只是这么一看这打发时间的法子可真是中西合璧,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身穿一件只有在家里才穿的灰色羊毛套头马甲,脖子上像是绕了一条围巾一般缠了一条碗口粗的银白色巨蛇,那蛇足有丈余长,却整个都挂在阿诚身上,巨大的蛇头懒洋洋的贴着坐着的青年锁骨处,乍一看简直像条西贝货,只有时不时随着曲调摆动的尾巴在证明这是一条货真价实的活物。

明台打着哈欠一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在巴黎经常被这两人诡异的放松姿势吓到,但他还是有点适应不良的打了个寒战,用看马戏团驯兽师的崇敬目光向端坐着的阿诚哥行了一个注目礼。

“大哥,阿诚哥,早上......中午好。”他挠挠头发,走过去坐到阿诚对面捞起桌上摆着的今天的报纸。

“恩,你还知道已经中午啦?”阿诚拿眼睛瞥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说了他一句:“连早饭也睡过去了,像什么话。”

明台嘿嘿一顿乐:“昨晚睡得晚嘛......大姐呢?出门啦?”

“对啊,听阿香说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也没吃早饭。”阿诚说着翻了一页书。

明台哦了一声,坐着哗啦哗啦翻了一会儿报纸,觉得没意思,他听着京戏都快睡着了,也就是大哥喜欢听这情意绵绵的曲子,让人听了直犯困。他左右看了半天,最后溜进了厨房去看阿香在准备什么午饭。

阿诚好笑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唱片要唱完了,他低头问身上的白蛇:“快完了,要换一张别的吗?”

白蛇晃了晃脑袋。

阿诚有点无奈:“大哥,你怎么这么喜欢听这一出啊。”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别说是明台,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白蛇听了十分不高兴,他猛一仰脑袋,撞了阿诚的下巴一下,吐了吐信子。

阿诚虽然不懂蛇语,但他和这个状态的明楼相处的时间一点也不短,他总是能和明楼心意相通,不管他是人身还是蛇身。明楼要说什么,他猜也能猜出七八分。

就是一般化为原形的明楼脾气会有点傲娇,得小心点伺候。于是阿诚迅速服软,将那已经循环了一上午的唱片翻过来又播了一遍。

阿香每天都换着法子给家里的人做好吃的,今天的腌笃鲜刚端上桌,明镜就回来了,她一手提着蛋糕,厨房里的明台听见动静就像一只在家等急了的大狗一样撒着欢就朝明镜扑了过去。

“大姐——大姐大姐你回来啦?大姐你买了蛋糕吗我最喜欢吃红宝石的蛋糕啦大姐大哥又在小客厅听了一上午的梅龙镇我要听淮河营他都不让我们不给他吃蛋糕可以吗大姐?”

明台拖着明镜的手说话像机关枪一样连弹夹都没换一口气突突了半分钟,明镜笑着应道:“好,不给他吃,都是你的。”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小客厅,阿诚依旧坐在原地,他放下的手中的书,大眼睛十分透亮,笑的一脸腼腆的看着明镜:“大姐您回来啦?”

明镜看着他和他脖子上的白蛇:“......”

明镜:“明楼你给我下来!你那么沉还要往阿诚身上盘,你也不怕压坏了人家!你想解放天性去院子里找棵树去,不要在这里欺负阿诚!”

阿诚听了连忙笑着摆手:“不要紧的大姐,其实也不怎么沉。都习惯了。”

习惯了?合着你还不是头一次往人家身上挂啊?明镜这下更是火冒三丈,纤长的手指抖啊抖的点着明楼:“好啊你,原来这么些年在国外,你都是这么作威作福的啊?”

“没有没有,大姐您误会了,是,是大哥他又有些不舒服了,您也知道,天气一冷就容易这样。”阿诚解释道。

明镜愣了一下,说归说,她对明楼的这个老毛病还是很上心的。闻言手腕一转拿过了之前接在明台手里的手包:“明楼,你跟我过来。”

“大姐......”阿诚以为明镜还是要教训明楼一番,顿时有些着急。明楼拿蛇吻轻轻蹭了阿诚下巴一下,然后从他身上滑了下去,游弋着在地上跟着明镜进了书房。

阿诚见两人去的不是小祠堂,松了半口气,瞥见明台手捧蛋糕立在一旁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便瞪了他一眼。

“干嘛瞪我?!又是我的错??”小少爷大声怪叫道。

 

明镜和明楼一直在书房待到了阿香把菜都上齐了才一前一后走了出来。明楼已经变回平时的模样,一丝不苟的大背头用发油向后梳着,眉目俊朗的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妖怪。他穿着平时在家里穿的那件灰色开衫毛衣,脚下趿着厚羊绒的拖鞋跟在明镜身后慢吞吞的走过来。

阿诚从他出来就用眼睛紧紧盯着,上上下下扫了三遍感觉明楼看起来不像是挨了打之后的样子,才将另半口气彻底放下来。明楼到他身边坐下,他连忙拿碗给盛了一碗汤,又夹了些明楼平时愿意多吃两口的肉食到他碗里。

明楼冲阿诚笑笑,又把碗里的鱼肉的刺剔出去夹回到了阿诚碗里。

对面的明台无力的翻了个白眼,朝主位上的明镜投去了哀怨的目光:姐,你瞧瞧,他们在巴黎就是这么每天闪我的,难过。

明镜也有点看不下去了,她轻咳了一声,筷子碰到碗边发出轻轻的一声响:“阿诚,你不要管你大哥了,你自己多吃些。他都这么胖了,少吃两口没什么。”

“大姐.....”明楼苦笑着告饶:“您饶了弟弟吧,我明天早上就拉着明台晨起跑步,行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明镜点点头。

正在喝汤的小少爷呛了一嗓子,咳的满眼泪花的抬头看着明楼和明镜:“又干我什么事啊?”

“怎么啦,跑跑步对身体好呀,我都还要每天起来去办事,你比我们还需要冬眠吗?”她又转过头来数落明楼:“不过你也多活动活动,说不定还好的快些。”

明楼和明台无奈的点头应下:“是,大姐。”

一旁的阿诚把脸别过去偷偷捂嘴笑。

晚饭后阿诚端着一杯牛奶进了明楼书房,明楼正背对着书桌抬手在书柜里不知道找什么,听见阿诚进来就头也不回的问:“我那本中外人物实录哪里去啦?”

“哦,我给你放在最左边柜子第三层了,挨着那本白蛇传。”阿诚说道。

明楼依言打开书柜门,果然找到了。又对着某一本看不顺眼的书冷哼了一声:“怎么咱家还有这本书啊?”

阿诚心中暗笑,表面一本正经:“哪本?白蛇传吗?”

明楼不想说话,拿了书踱到阿诚旁边,看着他。

“我觉得蛮好的呀,也算是您亲戚的传说嘛,不过我觉得写的不太好,许仙要是真的爱慕白素贞,怎么会被她的真身吓成那样呢,明明很美的嘛。”阿诚笑吟吟的道。

明楼大大的哼了一声:“你说的倒是有鼻子有眼,你见过那白素贞吗就说人家美?”

“没见过,我这辈子就只见过一条大白蛇啊,再说我也不是说她美,我只见过我心中的白蛇,就自然只觉得他最美。”

明楼瞥了阿诚一眼,拿手指点点他:“油腔滑调,我看你呀,该教训了。”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明楼嘴角分明带着从没有旁人见过的宠溺的笑,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倒是撩的阿诚很想亲一口上去。

两人挨着沙发坐下,阿诚捧起了之前拿着的牛奶杯喝了一口,蹭到明楼肩膀旁看他手里的书,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明楼聊上几句天。

一杯牛奶快见底的时候阿诚想起了什么,扭头去看明楼:“中午的时候大姐跟你说什么啦?”

“没什么,大姐前几年得了一块暖玉,有些年头了,是个好东西。”明楼头也没抬,手上翻了一页书:“她拿去做了个暖手炉,剩下的边料给我做了一个脖子上戴的玩意儿。在你床头那边的抽屉里。”

“嗯?”阿诚听了坐直了身体:“你放到我抽屉里做什么?”他说着起身走到里屋,打开抽屉一看,果真有一块系着红绳的白玉坠放着,他拿到手里掂了掂,真的触手生温,和寻常玉石的冰凉很不一样。

他用拇指摩挲着玉坠坐回沙发上,明楼放下书,接过阿诚手里的玉,也用手指摩了一下,然后把它戴在了阿诚脖子上。

“哎?你干嘛?”阿诚见状连忙缩着脖子想把玉坠褪下来,:“这不是大姐送你给你取暖用的吗?”

“暖玉是人暖了玉之后玉再反过来暖人的,我这冷皮冷血的人戴了也白戴。我觉得你戴着合适些。”明楼说着微微笑了笑,手指顺手摸上了阿诚的脸颊,在他耳后轻轻动了动。“好玉养人。”

“再说,有你在身边,我还要什么暖玉?”他又低声说。

阿诚顿时面皮微红,他瞪了说话不正经的某人一眼:“原来你是打的这样的算盘,明天我就告诉大姐。”

“你说什么?”

“哎哎哎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你别......”

窗外寒风阵阵,室内一地春光暖意融融。

END.

PS.关于暖玉的部分都是我杜撰的。以及没错,结尾一言可以概括:之后干了个爽,完。——by不会炖肉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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